逸塘有孤桐抵英有诗见怀奉训通酬云:
“羸颠项蹶本同沦,谁与神州寒乱源,阅世坐怜肠太热,解嘲失哭舌者犹存。沉沉举国方酣睡,惘惘思君欲断魂。多少罪言今已验,伤心何忍话前番。”在章孤桐远游英伦的时候,沈尹默先生仍在北京,当时南京教育部把北京工业、医学、女子文理、农业等国立专科学校,合并成立北平大学,30年代初沈尹默被任命为校长,但这个校长不好当,不久便辞职,索性连北大教授也不作,回到上海卖字过日子去了。此际孤桐老人也由英伦倦游归来,息影上海,挂牌作大律师辞锋敏税,又有老虎律师之誉。知尹默先生来沪鬻字,遣书安慰之,大意云:昔时骂我者爱我,昔时爱我者害我,历史如鉴,于今史辞去校长职甚是也。尹默先生得信后,感到其意拳拳,因而不仅前嫌尽释,而且在上海过从更密,诗简往还,几无虚日矣。
抗日战争时期,二人都到了后方。1941年,孤桐老人旅居桂林,遥寄重庆尹默先生《玉楼春》云:
“几多词句情依旧,折尽风林无限悉。只缘知律眼前稀,说与前山客独秀。别来总是愁时候,纵有燕翎书不就。一篇花雨独思君,难问东阳先问瘦。”末句东阳指渐地及尹默先生别号“东阳仲子”。“瘦”用学绚瘦腰典,切人切事,押韵非常俏劲。尹默先生《答行严》云:
“风雨高楼有所思,等闲放过百花时,西来始信江南好,身在江南却未知。花光人意日酣酣,容我平生士不堪。说看江南放慵处,如君怎不忆江南。”胜利之后,二位又一同回上海,孤桐老人时往虹口海宁路东阳(原“洋”)街看望尹默先生,沈有《答行严过访诗》云:
“自笑居桓爱楚狂,归来行径却平常;字同生菜论斤卖,尽取幽篁闭阁藏。惯会底径遇赵李,剧谈时复见刘王;烦君国说闲中事,已足人间一世忙。”诗中可以想见二人风度了。孤桐老人作古10年了,此文聊作纪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