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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世谈判:弹指间悲喜十五年 2001年10月08日 14:56 世上最难推的门 王磊用“沉闷”来形容第一次走进日内瓦关贸总协定总部大楼的感觉。 王磊律师(现在在布鲁塞尔奥本海默律师事务所执业)从1986年到1996年,他作为中国代表团成员参加了“复关”和“入世”的谈判。他当时的心情和大家一样,总觉得中国会很快恢复成员席位。 他说:“上学时就知道‘关贸’是富人俱乐部,原以为那里肯定是富丽堂皇,可看到的却是一幢灰暗的欧式古典建筑,连电梯也是老式的。大楼里走来走去的都是些黄头发白皮肤的西方人。” 头一次来关贸的人大都与王磊有同感,总觉得那幢楼不起眼,门也不大,但很重。王磊还记得,当时有个代表说了句:“这门还真难推。” 不幸言中。没想到这一推,就推了15年。 “市场经济”4个字谈了6年 开始谈判时,当时中国有不少“新名词”让西方人难以理解。龙永图回忆说,当时谈判最大的困难,就是不敢承认中国搞市场经济。当时我们叫“市场调节和计划调节相结合的商品经济体制”,西方人就搞不明白,于是拼命问:“计划和商品是个什么关系?”你讲企业里厂长是核心,书记是中心,两心换一心。他们就问你这个两心怎么变成一心?厂长和书记在工厂的运作当中谁起最高的作用,怎么起作用?当时我们确实讲不清楚。我们请了很多专家、学者到日内瓦,但讲来讲去,越讲越糊涂。最后人家说你不要讲了,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搞不搞市场经济?当时谁敢讲这个话呀! 我们当时绕来绕去,一直到1992年,小平同志南巡讲话,提出了在社会主义的条件下也可以搞市场经济。1992年10月,中国代表团团长非常自豪地对全场的代表讲,我们中国也是搞市场经济的,不过它是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的市场经济。这在当时的日内瓦引起了极大的轰动。 为了“市场经济”这4个字,我们谈判了6年。我们确实很缅怀小平同志当时的那种魄力。 台湾问题曾经成为谈判焦点 1988年,三轮答疑的同时,双方谈判启动。经过努力,中美在1988年5月就中国进入关贸的条件初步达成意向性协议,复关指日可待。1989年,整个谈判中止。接着又冒出了个台湾问题。 尽管所谓贸易高度自治的关税地区可以成为缔约方,但在关贸的法律和实践中,不存在不经主权国家过问而单独行事的关税地区。龙永图说,从1991年底到1992年8月,台湾问题成了谈判的主要内容。成立台湾地区入关小组,关贸要有一个说法。当时是以中美欧三方为主来谈判。到了1992年9月,三方最后达成一致,由关贸理事会主席发表声明,重申联大决议中的“一个中国”和“台湾是中国一部分”的原则,并确定了中国先入关的顺序。 吴仪发火了 形势逼人!由于取代关贸总协定的世贸组织(WTO)将于1995年元旦成立,因此中国能否在1994年底前“复关”,不仅关系到中国能否成为WTO的创始成员国,而且将由“复关”转为“入世”,谈判将更艰难,代价将更高。 然而关贸个别主要缔约国仍提出令中国无法接受也不可能接受的过高要求,谈判一直拖到1994年11月,中国政府在忍无可忍之下提出:在当年底结束实质性谈判,超过时限不再作新的让步。对方却仍然对中方施加压力。 12月中旬,时任中国外经贸部长的吴仪终于发火了,在一次约见某国商务部法律总顾问时严正对该国发出警告:“中国希望复关,但从不屈服外来的压力和威胁,更不害怕报复。你们提出报复清单之时,就是中国提出反报复清单之日。”据一位在吴仪身边工作的同志说,从来没有见过吴部长这样生气过。但由于个别缔约国的苛刻要求,中国的“复关”还是变成了“入世”,后面的路更加艰难了。 朱镕基总理亲自出马 中国对外经济贸易合作部副部长、中国WTO首席谈判代表龙永图向香港文汇报记者透露,在中美就中国加入WTO双边谈判最困难的时刻,朱镕基总理亲自出马,在七个棘手问题上力挽狂澜,一举促成中美最终达成协议。 龙永图是在山东举行的“迎接入世,加快经济发展高层论坛”上说这番话的。他回忆说,当中美入世谈判几乎再次面临破裂之时,朱总理亲自出面,把最棘手的七个问题找了出来要亲自与美方谈。当时,石部长担心总理出面谈,一旦谈不好没有回旋余地,不同意总理出面。总理说,你们谈了这么些年,都没有谈下来,还不同意我出面谈吗?最后,我方决定,由朱总理、钱其琛副总理、吴仪国务委员、石广生部长和我共五位,与美方三位代表谈判。 龙永图还回忆到,谈判刚开始,朱总理就把七个问题的第一个问题作了让步。当时,我有些担心,悄悄地给总理写条子。朱总理没有看条子,又把七个问题中的第二个问题拿出来,又作了让步。我又担心了,又给朱总理写了条子。朱总理回过头来,对我说:“不要再写条子了!”然后,总理对美方谈判代表说,涉及的七个问题我已经有两个作了让步了,这是我们最大的让步!美国代表对总理亲自出面参与谈判感到愕然,他们经过商量,终于同意与中方达成入世谈判协议。 新世纪前夕,龙永图流泪了 1999年12月2日,在对外经贸大学的安子介国际贸易研究奖颁奖典礼上,龙永图解释为什么不能按原定计划作报告:“前两天欧盟为给哪几家欧盟的保险公司发执照与我们起了争执,临走时威胁我,如果不同意欧盟的意见,就不要指望欧盟再支持中国。我的血压一下子就升高了,现在还像是在腾云驾雾。” 龙永图气愤地说:“给哪家公司执照是我国政府的内政,他们有什么权利干涉?”龙永图动情地大声说:“你们青年学者一定要好好研究,中国在21世纪一定要翻身!” 记者没有机会追问龙永图,平时一贯以冷静沉着或者风趣机智示人的他,偶尔的眼泪是否是谈判生涯中巨大压力的释放?在世界各国要人不断重复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对整个世界的好处和重要性的同时,也许只有龙永图才最能体会,中国的入世(复关)之路是多么坎坷。 古奇“掉书袋” 2000年新年刚开始时,国内国际舆论甚至包括欧盟都认为中国能够在夏天加入世贸。然而后来的事实证明,与欧盟谈判的难度并不亚于中美谈判。欧盟谈判代表团发言人古奇的种种妙喻却道尽谈判的艰辛。1·“精雕细琢有如工匠”。2000年5月17日,中欧谈判进入第三天。古奇当天表示,谈判仍涉及很多技术性的细节问题。当国内记者追问他对谈判有何评价,古奇不予置评,只说:“likeaworkman(像个工匠)。”2·“为山九仞方成半”。5月18日是谈判的第四天,古奇又把中欧谈判比作爬山。他说,现在中欧谈判离顶峰还有一步之遥,但迈出这一步是很艰难的,需要双方的愿望和共同的努力。3·心急吃不得烤面包。18日中午,大约古奇肚子饿,就把谈判比喻为烤面包。他说,面包必须慢慢烤,因为火大了会烤焦,火小了又会夹生。他指出,中欧谈判的结果已接近成熟。 谈判代表的头发 1999年3月15日,中国总理朱镕基在中外记者招待会上说:“中国进行复关和入世谈判已经13年,黑头发都谈成了白头发,该结束这个谈判了。” 白了头发的不仅仅是首席代表龙永图。在十多年漫长的谈判中,中国代表团共有四人担任团长,从我国资深的外贸专家沈觉人及后来加入的佟志广、谷永江都曾担任谈判主将。 中国第一个WTO博士刘光溪从一开始就参与了入世谈判。30岁出头的刘光溪曾深有感触地说:你瞧瞧我,年龄不大,头发没剩几根了,虽不敢说是因谈判谈没了,但与13年来一直从事这项清苦而备受社会各方压力的工作不能说没有一些关系。 说起刘光溪的头发,还有一段故事。 1995年7月,莱蒙湖畔群山连绵。中国复关/入世谈判首席代表龙永图在紧张的谈判间隙,惟一的放松项目就是爬山。别看龙永图在谈判桌上思维敏捷、巧舌如簧、口若悬河,其实平日里他是个内向的人,爱思考,不爱说话。这不,他一边爬山,一边还在静静思考与美欧日等主要成员如何进行非正式磋商。 爬着爬着,眼看一同爬山、头发日渐稀疏的刘光溪,龙永图不禁口占一联: 一座山、两座山,座座美景 一根发、两根发,根根文章 横批:溪氏大作 龙永图的对联显然有着深意。 谈判也熬白了老外的头发。很有意思的是1987年就开始担任世贸组织中国工作组主席的瑞士人杰拉德因为中国迟迟没有加入世贸组织,他居然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15年,新华社发布的那条消息“中国工作组使命完成”,其实意味着这位老人终于可以退休了。 摘自:南方周末 声明:本版文章之版权属于原作者及原刊载媒体,如转载请与原刊载媒体联系,谢谢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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